1 青楼初遇

    舒妤是被她爹卖进这家青楼的。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常常得去外面挖野草吃。可突然有一天，爹爹说要给她买糖吃，她欢天喜地地跟着爹爹出门，可临走前她透过门缝瞧见，娘在偷偷抹眼泪，她以为是娘亲吃不到糖所以难过，她还问爹爹能不能也给娘带一块糖回来。

    爹爹爽快地答应了。他们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气派豪华的酒楼里。酒楼里很热闹，这里的女子都美得像天仙一样，她都看呆了。爹爹和接待他的店小二聊了两句，从小二那里接过钱，随后同舒妤说：“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给你买糖，马上回来。”

    舒妤乖乖在那里等着，可爹爹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爹爹走后，店小二把她领到一个姑娘的房间里，告诉她这位姑娘就是她以后要侍奉的人，让她好好跟着姑娘学本事。

    姑娘叫明珠，明珠姑娘性情温顺宽和，又对她疼爱有加。白天舒妤需要伺候明珠姑娘梳妆，然后跟着姑娘学琴棋书画，晚上陪着姑娘在酒桌上给大人们敬酒，并把姑娘送到大人们的房里。

    每次姑娘回来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十分疲惫憔悴，她以为明珠姑娘定是被那些大人们欺负惨了，嚷嚷着要报官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可每次，姑娘都说是她自愿的，还用一种怜悯悲切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明白哪有人自愿挨打的，生气地跑了出去。

    “哎哟，大爷～轻一点，奴家疼……”

    “小sao货，谁让你这么紧？还夹！？嗯！”

    “大爷……大爷太猛了……奴家要去了！”

    她路过一间厢房，靠在墙角偷听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果然，那些大人是在打姑娘们。明珠姑娘还说是自愿的，可里面那姑娘叫得这么惨，怎么听都不像是自愿的。

    不行，她不能让姑娘受欺负！

    舒妤正准备破门而入，身后却突然窜出来一个少年将她拦了下来。

    “别进去，不然你会挨打的。”

    眼前的少年身形消瘦高挑，比她高出一个头，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细腻如雪，五官眉目清秀，只可惜脸色枯槁无神，黑眼圈很重，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舒妤抬头与他对视，却被那双阴鸷冷漠的眼睛盯得发麻，好像那不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而是个追着她要饭的饿死鬼。

    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争辩道：“可是姑娘被欺负了，我要去帮她！”

    那少年叹了口气，把她带离那里：“跟我来。”舒妤挣扎着不肯走，可看起来那样瘦弱的少年，到底是比她高了一个头，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压制住了她，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她提到了外面。

    “跟着我，我带你看里面在干什么。”少年带着她从围栏爬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瓦，示意她看。

    她不应该看的。

    软榻上，男人和女人纠缠在一起。男人骑在那赤裸的女人身上，用自己的下身撞击女人的下体。屋里的烛火烧得很旺，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腰间有一根紫黑丑陋的东西插进了女人的那处，女人的腿快要被掰成一字，而男人喘着粗气，用力把结合处撞得通红一片，女人被撞得连声求饶，男人却看起来十分愉悦，撞得更用力了。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她并没有完全看懂这是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恐惧，排斥。

    “他们在行房事。等你再长大一些，龟奴会教你。”

    在这里，除了客人以外，所有的男人都被称为龟奴。一想到那些平时和她客客气气打招呼的男人们竟然要对她做这种事，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身子都抖了起来。

    “害怕吗？”少年盖上那片瓦，不再让她看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女子在做这事的时候，也会舒服的。”

    会舒服吗？那为什么明珠姑娘看起来那么难过，那些姑娘叫得那么惨？

    她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头就仓惶地逃离了那里。

    舒妤一夜无眠，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反复复上演着她在房顶偷看到的画面，偶尔会有一瞬间，画面变成那模样秀气的少年表情阴恻地盯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只是本能地觉得有点害怕。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明明和她看起来差不多大，却没有一点少年气，像个活死人，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rou。这里的男子，除了客人就只有龟奴了，看他的打扮，应该也是个龟奴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他，如果能见到他……

    漫漫长夜终于泛起了白光，舒妤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教养mama打醒，使唤她去干活。

    到了晚上，舒妤照例把姑娘送进客人房间，只是见识过男女之事的舒妤一想到他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就觉得浑身难受，甚至有些想吐。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院子的东边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她听着离这儿不远，便小跑着过去看热闹。

    她没敢露面，只是借着身形娇小的优势躲在墙根的阴影处偷看。只见一个瘦弱少年将一个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女人压在墙角，女人的手被强制背在身后，她奋力企图挣扎却被死死压在粗糙的灰白墙面上，动弹不得。

    舒妤终于看清，那压着女人不放的少年竟然是昨天带她偷看的人！

    “求求你！放我走吧！多少钱，多少钱我都给你！！”

    女人惊恐地哭着求饶，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少年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冷着脸说道：“放你走，我会被老鸨打死。”

    然后随便撕了块布条把女人的嘴堵住，将女人押送去了柴房方向。

    舒妤有些惊魂未定。刚刚那个女人是清柳姑娘，比明珠姑娘年纪大些，又没有明珠姑娘那样的容貌和才情，因而这些日子很少有客人点她。在这里，挣不了钱的姑娘要么想办法给自己赎身，要么争取混成老鸨或者教养mama，不然统统都只有一个下场——装在麻袋里从后门被抬出去。

    舒妤不知道麻袋最后会被送到哪里，只知道装在麻袋里的人大多都是病死的。年老色衰的姑娘病了，老鸨自然不会特意找医师给她们看病，只任由她们自生自灭。至于得了什么病，舒妤也不懂，只偷偷瞧见好多姑娘快断气的时候身上都是菜花状的疙瘩，吓人得很。所以在她的认知力，身上长出疙瘩，就离死不远了。

    不过，除了病死的，装在麻袋里送出去的还有一种人，那就是——

    “你也想逃跑？”身后传来清冷入骨的质问声。

    舒妤打了个寒颤，扭头发现那押送清柳姑娘的少年不知何时折返回来，见她盯着那堵墙发呆，以为她也想逃跑。

    “不不不，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舒妤头摇得像个风车，赶紧解释自己只是路过，完全没想过要逃跑。

    “那就好。记住，在这里，逃跑的下场比死还要惨无数倍。”少年没再管她，默默消失在黑暗中。

    舒妤不知道清柳姑娘被送去柴房后会经历什么，只知道不久后她就会被装在麻袋里，从后门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