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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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话说道:王升与两位弟弟谈的不恰,三营追击敌军误入包围圈,死伤惨重,在林虎发动总攻,拼死抵抗,等来了二团的救援,林虎见阵地尹行之摇旗呐喊不敢恋战,喊人撤退,棉湖之战大捷。 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他看着被白布盖着的身体,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他走到一个身体前抬眼一看,他看着帽子上的党徽,他皱了皱眉蹲下身一翻衣服,他拿出一个深色的本子,他将本子翻开看着。 于先词林虎部步兵营营长,楚秋儒…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他微微叹了口气,将白布盖了回去,他的脚步向前走着,一个人抬起手一拍他的肩膀,于先词一皱眉他侧过头看向身后,身后空荡荡的。 他皱了皱眉,他转回头刚想走,一个人突然从白布中直立起来,他双臂来回摆着,他发出阵阵怪叫,却没压的住笑,在白布后哈哈大笑起来,白布若隐若现着他的五官,于先词抬起手将白布一拽。 于先词你无不无聊?哪偷来的白布?偷尸体的赶快盖回去,小心大半夜的找你去。 于先词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写写画画着,那个人笑了笑,他一下站起身抬起手一下揽住于先词的肩膀。 尹行之于营长,登记尸体可不是你该干的,怎么,咱陈秘书干不成这活了? 于先词叹了口气,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一旁的尸体,他又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尹行之。 于先词陈秘书负伤了,去后方疗养,干不成了,就是不受伤这活也不该他干,是咱们记录完找他汇报,再由他汇报给校长。 尹行之收起那幅嬉皮笑脸的表情,他将胳膊从于先词的肩膀上垂下。 尹行之伤了?重不重? 于先词笑了出来,他一挑眉侧过头看向尹行之。 于先词紧张什么,咱们的陈笔杆清醒着呢! 一个人坐在床上,身影黑白色,眼神透着阵阵阴冷直勾勾瞪着墙壁,往来的医护见他的模样都有些胆战心惊的,有的人没有忍住,身子不由自主得一躲,他微微张开嘴,喃喃自语着。 陈博术廖仲恺不行…他陈华伟也不行…汪精卫和胡汉民更不行…谁…校长可以…唯有校长… 一个人双手撑着桌子,她双手紧攥着,指甲刺入手心,她的胳膊发着抖,双目泛着泪花,走廊传来她抽泣的声音,她的肩膀发着抖,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仰起头,闭着眼睛,出发在她腰间摇摆着,她缓缓张开嘴嘴唇拉着丝,哭喊着。 楚书甄啊! 陈华伟坐在床上看着书,一个人推开房门,手里推着一个轮椅,陈华伟听见动静将书从脸上移下,他歪过头看着门口,只见那个士兵一挑眉笑了出来。 白复成总司令,汪精卫来慰问您,送来了轮椅,他的原话是怕您这不安分的性格活憋出病来,轮椅送给您可以到处转转!心情好,伤自然好! 陈华伟垂目看着轮椅,他又抬眼看着白复成,他不屑的笑了笑。 陈华伟(中年)这个汪精卫哪里是慰问呀,这是来诅咒我这辈子都瘫在这该死的轮椅上半死不活,转告他,他一番美意我已心领,有话直说。 白复成愣了一下,他笑了笑轻轻一点头,他双腿并拢,抬起手一敬礼,他刚转过身想走,又被陈华伟喊住,只见陈华伟一招手,他一挑眉看向那轮椅。 陈华伟(中年)你把我扶轮椅上,我要出去走走,既然收下了,留着荒废,不如坐屁股底下实在!到时候,我的腿还没好利索,我就坐着轮椅去前线指挥!让人再给我一新名号,就叫…轮椅将军如何? 白复成侧过头望着陈华伟,他笑了出来,一下转过身双手握住轮椅的把手大喊一声。 白复成得嘞您!来了! 白复成在瓷砖上奔跑着,他将轮椅推到陈华伟床边,陈华伟将被子掀开,白复成揽着陈华伟的胳膊用力拽着,他脑门起了一层汗,他呼出一口气小声说道。 白复成您身边那美人呢,喊她过来帮忙吧…我抬不动… 陈华伟一皱眉抬起头看向那个白复成,他抬起手指着那白复成的脸,那个白复成看着陈华伟迎面而来的手指眼珠聚焦成斗鸡眼。 陈华伟(中年)你别乱说话,美人美人的叫,害不害臊啊?就是称呼…那不也得叫… 白复成一挑眉,他看着陈华伟的手放下,陈华伟用胳膊肘轻轻一顶白复成腹部,他一招手,白复成微微俯下身靠在陈华伟嘴边,陈华伟眼珠左右看了看,他小声说道。 陈华伟(中年)我得叫她内人不是?你得敬叫声嫂子不是?你赶快搭把手,我给她个惊喜。 两个人相互一看,他们哈哈大笑起来,陈华伟坐在轮椅上,他双手快速转着轮子,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他哈哈大笑着,轮椅在病房中央打着转,一束白光照在他的头顶上。 陈华伟伸开双臂,白复成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窗外一缕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白复成哈哈大笑着看着陈华伟如同坐飞机一样,伸开双臂嘴里呜呜着,陈华伟仰起头,他闭上眼睛露出两排牙齿。 陈华伟(中年)我仿佛登上了万里云霄,又如同一架没油的飞机坠入万丈花海,激起花朵千层,阳光抚摸着我残破的身体,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纵然我有万般活力,也深感这残破的身躯受限,无法为她带来些许希望。 突然间门外传来阵阵若隐若现的抽泣声,陈华伟一皱眉,他抬起手,白复成刹住脚,陈华伟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敲了敲,煞有介事得一指门口。 陈华伟(中年)你听……是谁在哭? 白复成一皱眉,房间内变得静悄悄,两个人侧过头看向门口,白复成一皱眉问道。 白复成总司令,您这是…幻听了吧? 白复成推着轮椅向前走着,二人来到门口,陈华伟一挥手,白复成停下脚步,陈华伟微微探出头看向走廊门口,他注视着楚书甄的背影。 楚书甄抬起手一抹脸,她一吸鼻子,却又一个没忍住咬着袖子放声大哭,她缓缓屈下身,浑身发着抖,她垂下手咬着嘴唇,眼睛哭红了,泪痕在脸颊上形成亮闪闪的斑驳。 陈华伟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白复成缓缓迈开步,楚书甄缓缓抬起头,她眼眶闪着晶莹的泪珠望着身边的陈华伟,她一摇头侧过头去用袖子抹着眼泪,她泣不成声地颤颤巍巍说道。 楚书甄总司令…我再也…再也看不见我哥哥了,他死了,死在了你们手底下。 陈华伟一皱眉,他的手指发着抖缓缓屈起紧紧攥着轮椅扶手,他缓缓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楚小姐,这或许就是战场,战场上总是要死人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这是该悲哀的,打来打去的…都是中国人,可是不打,中国革命总会滞留不前,我知道你难过,他是你的亲人,可你应该明白中国的革命也总是会死人的,多少人也是我们所不认识的家庭的孩子,他们也为此丧生。 陈华伟(中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失去心中挚爱,楚小姐,他走错路了,但是你没有,你还在。 陈华伟仰起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白复成,他抬起手轻轻一挥,白复成点了点头,他后退几步便转过身大步向着楼梯走去,走廊中,他不时转过头望着那两个人影。 楚书甄缓缓抬起手她双手捂着脸,陈华伟缓缓抬起手,他的手逐渐靠近楚书甄的肩膀,他神情复杂手停在半空,他缓缓将手抽回,微微叹了口气。 陈华伟(中年)楚小姐,我知道你对于我们这里的革命不是多么感冒,但是我有必要和你讲个道理,如果一个卖雨伞的人掌握天气阴晴,这天还能有晴天吗?我是个粗人,也就是伤了腿,有机会看看书,我从来不会安慰人,可我现在想着办法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我说话直来直去,做事也直来直去,让大多数人不舒服,所以他们给了我疯子的叫法。 陈华伟一摊手,又双手合十,他抿着嘴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束白光照在二人身上,细密的尘埃在白光中飘荡着。 陈华伟(中年)很多人都失去了不少东西,有的人rou体在,心灵上失去的东西也找不回来,你我二人就是这样,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我是可以放你走的,我不想那么干,但是这权力如果有人需要,我愿意那么干,我还可以送你,哪都行,因为我腿废了,公务哪都能处理…如果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的话,是的,我不是赶你走…其实我不想让你走,一天都不想。其实有些时候真想和那些人一样自私一点,像什么汪精卫,别说一天了,一刻我都想吝啬。 两个人的气息变得一长一短,陈华伟侧着头望着侧躺着的楚书甄,二人凝视着,二人的身影变成黑白色,两抹星辰从南北两端逐渐汇聚相交,两个人的头逐渐靠近着楚书甄闭上眼睛,陈华伟望着她的脸颊,他闭上眼睛,双手撑着床缓缓向前着。 陈华伟(中年)其实我醒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营帐里,那时我依然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人躺在我身边,第二次是我们两个人都醒着。 陈华伟一皱眉,他睁开眼睛,手臂屈着,头远离着,他平躺着,呆滞地望着白色的布匹随着风一鼓一鼓,楚书甄皱了皱眉,她一抹脸颊抬起头看向轮椅上的陈华伟。 楚书甄的脚步在走廊奔跑着,她脸上挂着微笑不时侧过头看向身后走廊的尽头,她露出一排牙齿,发丝在她侧脸轻轻拍打让她的五官若隐若现的,一阵阵风从她路过的一扇扇窗户前吹来,将她的头发如窗帘一般展开。 楚书甄那天我没有告诉他,其实那一天我没有睡,只是他醒了,我便将眼睛闭上了,尽管后来我又问起他,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这个自称直来直去的人,依然支支吾吾的。 她的脸逐渐变成黑白色,奔跑向白光尽头,陈华伟嘴唇抿着,他垂目看了一眼抹着眼泪的楚书甄,他呼出一口气轻轻一拍轮椅扶手,他缓缓伸出手,闭上眼睛,手掌落在楚书甄的肩膀上,他轻轻揉了揉,便抽回手握着轮子将方向调整着,他边转边说着。 陈华伟(中年)楚小姐,我一会叫人给你开张凭据,你拿着它在我部管辖范围内,除了军事重地,畅通无阻,走吧,做你想做的。 刚向前几步,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书甄您把手松开,别卷进去。 陈华伟一皱眉,他一下抬起头,只见楚书甄脸颊上的泪痕闪着光亮,她低下头望着陈华伟,她双手攥着轮椅后面那两个推得的杆子,二人对视一阵,楚书甄露出一抹微笑,陈华伟缓缓抬起手松开轮子,楚书甄望着前方,她一步一步推着陈华伟向前走着,一面面窗帘不时随着风扬起,模糊了二人的背影。 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声对话,一束白光照在二人身上,陈华伟试探性得问道。 陈华伟(中年)凭据还开吗? 陈华伟没有抬起头看楚书甄,他双手来回攥着,心里忐忑不安,这一刻他甚至想把耳朵堵住,白色的窗帘拂过楚书甄的胳膊,走廊尽头传来她的声音。 楚书甄不走了。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他们望着一个小孩缓缓走来,那个小孩低着头站在沙发中央,她左右张望着,所有人都严肃得压的她喘不过气,仿佛几座大山将她心脏碾成rou酱一般。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也和那个小孩一样低下头直勾勾看着地面,只有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就连搓手声都显得震耳欲聋,连绵几夜的雨水将屋檐缝隙积满了,不时哗啦一声,水打落在门口的青石砖上。 一个人抬起头望着那个小孩,他缓缓抬起手一招手,那个小孩抬眼看向那个人,只见那个人轻轻拍了拍沙发,他轻声说了一句。 王升(中年)断红,来,坐在这,我想和你说说话,大家都在难得一聚,平时…大家忙于各种杂事,动不动就是几天不归,今日忙里偷闲,大家说点真心话吧。 王断红看了一眼王升拍的位置,她的手指在另一只手里来回攥着,她神情复杂地缓缓走到沙发前一转身坐了下去。 王升侧过头看了一眼王断红,他又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他抬起手一抹脸,王断红低下头,她努力压着呼吸声,仿佛怕惊扰什么一般。 王升(中年)断红,你今年过完就五岁了,我是第一次当父亲,你也是第一次到我怀抱里,当这个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一些事。可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懂得还没你多,你有了自己的思想,是非观,可他们都在雏形,就像一只刚破壳的小鸡,还未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 王升(中年)我希望鉴于都是第一次,咱们两个人就互相体谅一下吧,我一直想告诉你却迟迟不敢告诉你的事,是我怕你承受太多,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听得懂,更甚至说,会不会在你这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年岁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黑影。 王升(中年)断红,我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但此时此刻,我只是你的父亲,我不想一事无成,起码我要在这件事上合格。断红,你一直疑问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对吗?父亲年轻时也是有这种疑问,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在这个年纪…思考的问题竟也变得那么沉重,父亲跟你讲个故事吧。 王升(中年)这个故事是丑小鸭与白天鹅的故事,一只白天鹅的幼崽因为种种原因被放在鸭子的窝里,它出生后,鸭子们都不待见它,因为它长得太独特,融入不了族群中,直到它看着自己那黄色的绒毛一天天变白,它看着水中的倒影,看着自己那洁白的羽毛…它看着在水中嬉戏的天鹅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所以你知道吗断红,不管我们身处何方,家在哪里是永远不会变得,我说的家,是所有白天鹅的家,这个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国家。 王升(中年)断红,你以后的路比我们都长,很多事情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但是…也有很多事会由不得你。父亲也不能说思想成熟吧,但是经历的事很多,我深刻地意识到我们两个人之间会经历些什么。 王升(中年)这个世界上,让人上瘾的东西有很多,信仰与理想,金钱与毒品,断红,很不幸我们家是后者,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后者是最让人痛恨和罪恶的东西,理想越纯粹,个人价值与信仰越不被动摇,而毒品更纯粹就越害人,越赚钱,断红,不要痛恨你的家庭,不要痛恨我。 王升(中年)我不知道你需要多久才明白这样的道理,或许很久,或许一晚上,而你的rou身或许永远摆脱不掉,或许你将来有选择摆脱的方法,你只要记住一点,归宿与家是同源,只要家还在,哪里都能生根,而这个家不单单是我们身处的地方,更是我们曾经属于哪里,即便那个地方或许未曾谋面。 王断红抬起头望着王升,她愣愣地看着王升的眼睛,王升嘴角扬起,他眼眶有些许晶莹,他一吸鼻子,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王断红的头发,他俯下身嘴唇吻在王断红的脑门上。 王断红站起身,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位子上的人,她又看向王升,一阵风将她的发丝吹在侧脸,她说道。 王断红(幼年)爹…我还想学中国语。 王升愣了一下,他笑了出来,他轻轻点着头,他抬起手将手轻轻搭在王断红的肩膀上。 王升(中年)断红,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好…爹呀,给你请个先生回来教你。 王断红使劲点了点头,后面那两个人如释重负一般,他们瘫软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王断红露出两排牙齿,久违地嘿嘿笑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