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寂清虚丹青寄情,远行客焚影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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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谢李、姬祁处怎样的旖旎暂且不提,却说往日里向来热闹的清虚殿内此刻一比却颇显冷清。原是于睿先听得弟子禀报,便急往此处而来,却见得来人乃是几个影月弟子。她一时心下便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滋味,只到底协理纯阳事务多年,立时便掩了心绪,问明诸人来意。 那打头的弟子,一袭红杉,神色恭敬,自云乃受师尊夜帝所托,为清虚真人奉上礼物若干。于睿一一看过,均是些疗伤之物,正合现下所用。一时有感于卡卢比用心,一时又想问他人为何没来。踟蹰间到底没能开口,便只安排清虚弟子一一将人安顿。随后又屏退了众人,独自回了殿中。 今日一场鏖战自是让人疲惫不堪,只她见着了大师兄与二师兄那般亲密,倒与自幼听得的那些描述一一相合,心里那原先的仰慕早化作了另一番心绪。现下只觉得见两人这般,心中便有种莫名的欢喜。这感觉却与恋慕不同,是一种叫人分外快活舒畅的情绪。 便又想着此时如卡卢比在身侧,她一定要将这些事一一说与他听。他本不多话,却从不嫌自己聒噪,在歌朵兰沙漠之时,便是怎样的琐碎小事,他都听得那般认真。思及此,于睿心中又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在黑戈壁之时,她已决心慧剑斩情,亦对卡卢比说出了此生已至此这般重话。可诅咒之事,他的舍命相救,及至后来二人至万花为破诅咒那般的缠绵亲密……可终究她亦只能不告而别。枉她忝为天下三智,却每每遇到卡卢比之事便失了头绪,实令人扼腕。 而此夜清月正好,于睿亦无心睡眠,索性便执了笔墨,在那纸上细细描摹开来。那一袭黑衣的俊美容颜便跃然纸上,赫然便是明教护教法王夜帝。只那画中的人眉目含笑,却是平日里难得见到的神情,于睿画完亦不觉愣了一愣,只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曾察觉的柔情。而她刚一搁笔,却听一阵轻响自窗前传来,抬眼望去,便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正自窗上跃入,却是直直跳入了她的怀里。 于睿猝不及防,却被那雪团一扑,便觉怀中一阵温热绵软,不自觉便伸手抱住了那猫儿,细细梳理起它的毛发来。只见那猫儿毛色雪白,无一丝杂乱,双眸溜圆,呈琉璃异色,分外的玉雪可爱,捧在怀中便叫于睿心也软了半截。只瞧它这妥帖模样,倒不像无主之物,想她平素在山中亦不曾见过,倒不知这小东西是何人豢养,又怎会来了她房中。只此刻到底夜深,也不便遣弟子来询问,便索性抱了猫儿去了净室,想梳洗一番,今夜便与这小东西一起歇了罢。 只才放了猫儿落地,方解了外衫,这小东西却忽然逃也似的又往外间跑去,于睿便急的衣服也来不及系便追了出来,只那猫儿跑得飞快,她一时竟也追不上,却干脆手掐法诀,想把那猫儿困住。不想剑影落处,不见猫儿身影,却见一人刚欲翻出窗沿,正被她那方才一记五方行尽锁住,动弹不得。此时那月光正洒在那人脸上,便见那俊秀五官与画上并无二致,只那一张苍白的面皮此时正透着一股尴尬的红。见此情景,于睿先是一楞却又不由笑了开来。 卡卢比原是低着头不敢看来人,因先前黑戈壁与万花诸事,他想于睿应是不愿见他的,也不欲现身,本只想看上一眼人便走,却不想自己那猫儿却忽的寻来,又见于睿似要解衫沐浴,更不敢多待。可那猫儿见他要走,又如何肯依,却不想引得于睿追了过来,倒教他好一番窘迫。可现下这般,却是不见也见了。好在观于睿的样子,倒并不曾生气,他心里未免又鼓起了一点勇气,只周身一阵流光运转,却是闪身到了于睿身后,低低地唤道:“清虚……” 这一声却叫于睿的心头一阵酥软,想平日里众人多称呼她为“清虚真人”,稍有亲厚者也不过名姓相称,却只有卡卢比会这般唤她,原是再清正不过,偏又有一缕柔情,便教她此时心下千回百转,自有说不出的滋味。 心念既动,她此时侧身望去,一汪明眸便似清辉照夜,更教卡卢比痴迷,那原先酿在喉头话竟也似化了一般,叫人张不开嘴,只痴痴将人望着。只这一看才发现于睿衣衫并不齐整,除却当初解咒,他对她向来守礼,自不敢多看,只红着脸又解了衣衫与人披上,自己却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于睿见他这般模样,又想起往日他对她种种,便又是一种熨帖,虽对那心意尚有几分朦胧,言行之间却不免亦带上几分小儿女的情态,便拢了拢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衣衫,问道:“你缘何来此,又不肯现身?” 卡卢比被他一问,又想起先前二人相见的景象,那方才散去的窘迫复又回了面上,只低低道:“我怕你不愿见我,只想看上一眼便走,绝非有意冒犯,我,我立刻便走……” 于睿见他立时三刻便要走的模样,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又涌起,想面前这人分明早不是初见时的羸弱少年,他已为明教的护教法王,那一身焚影圣诀亦气势逼人,可在自己面前却向来这般小心翼翼。 思及此,她却不再犹豫,径直对卡卢比道:“既是来了,便陪我画完这幅画再走。”言毕,也不管卡卢比的惊讶神情,只干脆执了他的手,便引着人往前走,待二人齐齐到了桌前,才放开了他,又笑道:“便劳烦你为我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