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牵手
新月计划开始之前，有近一周的缓冲期。领导层没有将危机告知幸存者，甚至连大部分军人都被蒙在鼓中。 高级军官和异能者入驻祈风基地，幸存者在外围安营扎寨，军队在关口修筑防御工事。 江黎本打算离开，但秦宇拜托他上山找人，想起江铃的嘱咐，他点头答应。 “我们要找的是个女孩，叫吴珍珍，应该是力量型异能，来历不明。我刚查到一点线索，她就失踪了。山路不好走，小心。”秦宇向他说明情况，“有人看见她往山上走，但找了半天没找到。你视力好，帮我看看。你们几个往那边搜。” 秦宇指挥着众人分开搜寻。 山林茂密，满地枯枝落叶，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腕，如同踩在棉花上。 江黎听得认真，重点却有些偏，“每个异能者都会被调查吗？” “你想问江铃是吧？” 被秦宇一眼看透，江黎不自在地转过头，耳朵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秦宇了然，表情有些揶揄，但回答并没有敷衍，“对，都会查，没问题的直接录用，有问题的改造或尽早消除隐患。不过…江铃是唯一的例外。” 不等江黎追问，秦宇就继续道：“什么都查不出来，没有户籍没有父母没有银行卡没有身份证号，没有出现在任何视频中，用过的杯子连指纹都提取不到，干净得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不是你们杀了半城丧尸，我还真不敢跟领导下军令状。” “你跟她这么久，你对她过往知道多少？” 听出他言语间的郁闷，江黎反而心情变好了点，“说实话，我知道的可能还没你多，不过，不重要。”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因何而来，她都是救他于水火的恩人，都是他此生仅剩的羁绊。 当替身也没什么不好，死了的白月光不过是一抔黄土，没死就一较高下，江黎觉得自己未必会输。 秦宇看他面含春色，但笑不语。 江黎的灵力感知范围有限，大部分时候纯粹靠直觉，不想真被他找到了。 红色长裙在一片枯黄中及其惹眼，长发飞舞，皮肤在阳光下苍白如纸，显得有些病态。 女人蹲在一个小土堆前，江黎走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座坟，坟前立着墓碑，碑上却没有照片，连文字都没有。 坟头没有一根杂草，干干净净。坟前摆着鲜花，有的干枯已久，有的半枯萎，有的花瓣还沾着露水。土中隐约可见未燃烧完全的黄纸碎片。 似乎这座不起眼的坟墓一直有人精心照料。 “大家都回去吧，人找到了” 秦宇走到坟前，鞠了一躬。 吴珍珍扭头看着来人，上下打量一会儿，问，“你，带铁锹了没？” 秦宇不明所以，“基地有，可以跟我下去拿。你要铁锹做什么？” 吴珍珍看着坟头，目光坚定，“刨坟。” 她原本只是上山看风景，却被不自觉地吸引到这里。坟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想一探究竟。 两个字把秦宇吓得够呛，江黎也是大为震惊。 刨坟，还是刨陌生人的坟，这姑娘怕不是盗墓出身。 秦宇蹲下，尽量不像在审问，“你跟安悦女士是什么关系？” “安悦？没听过，不认识，没关系。” “不认识你刨人家坟！” 吴珍珍被吼得有些懵逼，无辜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指向坟头，“哦，就她叫安悦啊。” 见两个男人都不愿帮忙，吴珍珍不舍地抚摸自己白嫩柔软的手指，心中再次骂起江铃。 江铃给她的一缕灵力已经耗尽，不然她也不用遭罪。 三十天就给那么一点，跟让她用十文钱周游列国有什么区别？！ 万恶的奴隶主，抠门得要死！ 骂够了，吴珍珍心一横，开始用手挖。 秦宇连忙拉住她，试图打消她的念头，“人家老公还活着，墓里面没有陪葬品，而且…而且刨坟犯法，你不能…” 听到犯法，吴珍珍顿住，卸了力。 犯法不行，还是等最后一天再来刨。 秦宇见她放弃，总算松口气。 出于礼貌，他伸出一只手，打算拉她起身。 “你长得不够好看，后面的帅哥，你过来”，吴珍珍朝江黎勾勾手。 秦宇被气笑了，让出位置，示意江黎过来。 江黎不太情愿地走过来，弯腰伸手。 手掌接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住。 江黎体内的灵力以极快的速度流向吴珍珍体内，他想松开，却根本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 吴珍珍只觉得久旱逢甘霖，灵力滋润四肢百骸，虽然成色比起江铃逊色不少，但好在量大，舒服得让她想哼哼。 三秒过去，两人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秦宇也觉察出不对，却看不出门道，“你们在做什么？” 灵力迅速流失的滋味并不好受，江黎头晕得厉害，听不清秦宇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江铃正在踩着一个男人胸口逼供，感知到江黎和吴珍珍有肌肤接触，暗道一声不好。 吴珍珍跑哪儿不行，偏偏去了落阳市。 这边一群人正看着，她不好原地消失，便分出一半元神，降临吴珍珍的身体。 灵力输送戛然而止，江黎眼前一黑，他本就弯着腰，没站稳便朝着前方倒去。 江铃掌控意识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江黎砸向自己。 跌落感又将江黎唤醒，他手忙脚乱地想维持平衡。 一阵兵荒马乱后，江黎双手撑着坟头，江铃手抵着他的胸膛，两人面面相觑。 杂乱的呼吸打在对方脸上，距离近到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就差一点点，两人就要撞上。 江铃能看到他眼神中的恼怒慌乱和不解，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秀气的山峰，略长的头发遮住眉眼一角，落在她额头，有些痒。 又圆又大的杏眼中倒影着自己的身影，明明是同一双眼睛，江黎却觉得气质变了，让他想起江铃看自己的眼神，专注，澄澈，温柔。 不由自主地，两人都咽了口唾沫。 秦宇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尴尬地缩回，抵在唇边干咳一声。 两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立即起身。 江黎对着坟头鞠了一躬，将手印处的土扒拉松软，恢复原样。 反观“吴珍珍”，貌似毫无歉意，甚至下山时还在调戏帅哥。 “手，给我”，江铃习惯性地命令江黎。 江黎心有余悸，警惕地后退半步。 江铃一把拉过来。 江黎哪里是她的对手，没反应过来就被牵住。他试着抽回手，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从女人的霸道中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没有预想中的不适感，灵力缓缓回流，他盯着女人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没问出口。 一片片金黄的枯叶在空中翻飞，与光影共舞，最后落入大地的怀抱，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似是在哼着轻快的歌。 直到将所有灵力返还，江铃才松开手。 手上的温暖骤然消失，江黎才发觉今日如此寒冷，他动了动手指，心里居然觉得空落落的。 秦宇对两人间暧昧的氛围十分不满，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力挽狂澜。 见两人终于分开，他凑到“吴珍珍”身边，神秘兮兮地与江黎拉开距离，“他名草有主，你别打他主意，没结果的。” 江铃不禁侧目，看他煞有其事的模样，故作惊讶地问：“名草有主？谁啊？” 她怎么不知道？ 她刚离开一天，怎么就名草有主了？ 秦宇以为她不死心，加大力度，“对方长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而且富可敌国，家世显赫，文武双全，孔武有力。你比不过的，换个人吧。” 江铃挑眉，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这号人物，真有她弄死对方也跟捏蚂蚁一样。 师父说过要谦逊，于是她委婉道：“比一比才知道，万一我赢了呢？” 听听，多谦逊啊。 秦宇见此路不通，决定换个角度，“我是为你好，其他人也就算了，他不行。” 江铃第一次发现他还是个碎嘴子，“展开说说？” 秦宇看她来了兴趣，索性豁出老脸，压低声音，“他睡觉时磨牙打呼放屁，不爱洗脚，有痔疮，不孕不育…还有…还有……他那方面不行。” 江铃目光复杂地看着秦宇，且不说除了不孕不育外的毛病江黎都没有，关键是江黎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这么诋毁造谣。 但要说诋毁，江黎最大的污点又只字不提。 搞什么幺蛾子。 江铃没揭穿他，故意反问：“真的假的？你怎么这么清楚？” 秦宇干笑两声，“听说，都是听说哈。” “你们在说什么？” 江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宇立刻闭嘴。 江铃笑笑，“没什么，他说你阳痿。” 秦宇立马跟她拉开距离，板起脸，“她诽谤我。” 江铃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没绷住，扭头乐起来。 江黎看看“吴珍珍”，又看看秦宇，分辨不出谁在撒谎，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 “嗯，我知道”，江铃给他顺毛，柔软的发顶触感还是很好。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好像发生过千百遍。 江黎心中咯噔一下，名字在嘴边盘旋，几乎要脱口而出。 “珍珍，你没事吧？” 傅玉堂的呼唤惊起一群飞鸟，也让江黎回过神。 他身后还跟着梁思齐、苏昭玉等人。 江铃冷下脸，吴珍珍对傅玉堂的印象不怎么好，她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这边危机解除，她打算离开。 江黎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抓住她的手，“jiejie？” 江铃见他认出来，直接传音给他：“晚上在房间里等我。” 元神抽离，吴珍珍重新掌控身体。 江黎看着她眼神变成另一个人，立刻松开手。 吴珍珍也嫌弃地退后两步。 老巫婆的人，她才不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