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塔什大人想要被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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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访客如约而至。从窗户的方向传来响动,戈塔什抬起头,看到邪念正像个私会的情郎一般从窗外翻进来。提夫林对他挥了挥手,坐到了那把特地留的面对着他的椅子上。 桌上适当地摆了些食物与酒,邪念不客气地拿起一块苹果派,抱怨道:“要是有人rou就好了。” “很遗憾,这里不是什么地精营地或者巴尔神殿。你的菜谱在这种地方一般是很难见到的。”戈塔什耸了耸肩,对故友奇特的食谱倒是习以为常。只要他不再次突发奇想地把尸体丢进家里来问他能不能找厨子烹饪一番,什么都好说。 “……所以,戈塔什大人。关于我们的过去,可以再详细地说说吗?”邪念咽下去一口食物,询问道。戈塔什找出备好的材料,打算仔细照实地和他讲上一番:当然,当下先免去与公事无关的细节。 就在他正要为盟友描绘两人过去的宏图大志时,忽然邪念又开口了:“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介意先回答我这点小疑惑吗?” “当然不会介意,请说吧。” “戈塔什大人。我们是不是上过床?” 戈塔什一个没留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邪念仍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边,就好像他刚刚问的问题是自己失忆前喜欢吃什么一样。戈塔什镇定了一秒心神,如实答道:“的确如此。你是怎么猜到的?” “结盟和上床一般没有关联吗?” “以常理来说通常是没有的,以我的视角来看或许有一些……但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考虑到一些他曾经使用的不正当竞争手段,戈塔什总算还是不能果断地说这两件事不存在因果关系。 “在我失去记忆后,大概已经有三位盟友和我上床,所以我以为这是一种常理。”邪念说。 “你真是……效率惊人。”戈塔什措辞文雅。 邪念安静下来一会,咬着食物听戈塔什说明他们的过往大事件概要。在他刚讲到卡尔萨斯王冠与耐色石的时候,邪念突然举手发问:“我想问一个可能关系不大的问题。” “说吧。” “戈塔什大人,失忆前的我在床上会玩什么?” 戈塔什再度被语出惊人到——稍等,他必须确认一件事情:“……我是不是误读了你说的‘谈谈’的含义——我的意思是,你难道实际上是在期待一场幽会?” “那倒不算……我是诚心诚意想要了解我的过去的。当然,如果你有这方面意思的话……”邪念上下打量着他。该死的不该有的闪回又在这时回来了——戈塔什希望他的神色没有表现出来。邪念盯了他片刻之后,忽然放下了刀叉,身体探过桌子。戈塔什看到他抬起了手,与此同时问出了今晚最突兀的一个问题:“想被掐吗?” ……不,清醒过来——对如今的邪念的性格,戈塔什尚不能完全确定。也许这是一个陷阱:这次这双手一旦绞紧就不会再松开,然后他会真的无法呼吸而死去。他绝不能将未来赌在没有必要又满是不确定性的事情上。他想要拒绝。……他是想拒绝的。 当其中一只看似无害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脖子上时,戈塔什有点狼狈地颤抖起来。他能感到上面略有些粗糙的、熟悉的剑茧的触感,赤红的眼眸凝视着他,而他的身体仅是如此便无法移动,仿佛此刻看着他的东西不是盟友,而是一个眼魔。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自己的身体早已绝望地对这个人的一切变得渴求起来。哪怕可能一不小心就死在他手下,也想被来自这双手的暴力淹没。 “……开玩笑的。来继续谈我们的事吧,戈塔什大人。”皮肤上的触感忽然间消失了。提夫林微笑着撤回几步,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不需要一秒钟,戈塔什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戏弄了。现在他该发火,上钩,还是假装无事发生? 最终戈塔什干笑两声,与此同时开始努力捡回在刚才一瞬飞出大脑的话题与思绪,但收效甚微。老实说,这感觉不太好。他心里相当地想一拳打过去,然而却又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未开始的暴力行为只不过是一种恐吓,不值得被过激地回应。何况,他也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感觉不爽的。于是他回答道:“下次开玩笑前,记得看清楚场合与对象。” “当然。”邪念从善如流,“下次我试试奥林。” “听起来……稍等,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同意结盟的暗示吗?” “同盟?没错。誓言的部分就免了吧。我会先去找奥林谈话,而这多半会演变成一场决斗。”邪念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那之后,我再来决定。是立刻杀了你,还是在以后——不知道多远的以后,再杀了你。” “也或许是我先一步杀了你。”戈塔什说。 “会吗?虽然我肯定,你是那种会毫不留情地杀掉昨天睡过的朋友的人……不过我觉得我目前对你还有用。”提夫林又不知什么时候贴近了他的身边,尾巴搭上他的腿。这是种暧昧的、熟悉的——近乎调情的触感:想要暗暗地对他传达某种含义的时候,又或者只是百无聊赖的时候,邪念就会轻轻地用尾巴拍他的腿。在身体接触时,即使是最微小的颤抖也会被捕捉到,于是戈塔什只能僵硬地维持着最后的、谈判桌上的体面。 戈塔什以为自己已经能不再感到恐惧。当人已经把足够的力量握在手里时,愤怒与厌恶往往会取代这种感情。可邪念是一把握在手里让人害怕、落到别人手里更让人害怕的被诅咒的剑,想要拿起就必然需要承受这份恐惧的滋味。……要是这个人真的死了就好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杀意在戈塔什心中一闪而过,而邪念把这微弱的气息也捕捉到、吸进去,更加愉快地把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只是纯粹地在享受这一切。 “戈塔什大人?”邪念在他耳边暧昧地叫他。人在面临死亡的危机时会被本能驱使而亢奋起来……大概这就是这种情况了。戈塔什有些晕眩起来,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轰鸣声。他在这走神的瞬间被重重地按在地毯上,椅子倒在一边。邪念把身体重量全压在他的身上,舔他的脖子。这倒也不算一种痛苦的折磨,只是必要的束缚,毕竟比他矮上一头的提夫林的身体有着刺客所该具有的轻盈。 戈塔什挣扎起来,他想要推开邪念,但是失败了。这一半是由于力量被长期的疲劳损害,一半是由于——该死的,他的身体仍然在渴望更过激的折磨。这可不太妙。邪念伏在他身上大笑起来,愉快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胸膛传过来。 “哈、哈哈——戈塔什大人,很累吗?毕竟成为新任大公爵可不容易。没关系,我其实今天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在一起的时候应该高高兴兴的,对吧?” 哪他妈高兴了?戈塔什在心里想,因为他没来得及说出口。这次邪念的行动终于成为了既遂,那双暗藏的力量足以徒手拧下人的头的手按上了他的脖子。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身体所缺少的东西,渴求的痛苦,在这一刻那隐藏的空虚被填满了。随着手指收紧,渐渐的喘不过气来,甜蜜的晕眩充盈着大脑,把眼前一点点浸成一片漆黑。戈塔什不仅发不出声音,连思考都有些缓慢起来。 不……不能这样任由自己堕落下去。死即是失败、即是万劫不复。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绝没有什么来生,什么下一次机会,就算是死后也必然没法安心地沉睡。戈塔什因为畏惧刚刚一刻闪过的渴死冲动而再次反抗起来,金属的爪子胡乱地抓挠,在邪念已经留有伤疤的脸上又添上几道血痕。舔过淌到嘴角的血,尝到血腥味的邪念像是野兽似的兴奋起来,双眼灼灼地发光。戈塔什从那双手上感到了颤抖,模糊的视野中映入一副恍惚的表情:性高潮般的愉悦因接近杀戮的行为顺理成章地降临在邪教徒疯子的身上。然而有什么东西很奇怪。那并非寻常的虐待所带来的快乐,也不是恋死癖像对尸体的反应。邪念只是紧紧盯着他,简直就像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喜悦一样。 ……在这一刹,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或许两个人在先前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这个人所抱持着的过分的感情。那是爱吗?不可能的吧。爱无非是一时的冲动、被蒙骗的错觉、愚昧的幻想。这种柔软的东西不适合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像棉花糖一丢进水里自然会消失。那么,此刻那个人眼中的狂热又是什么呢? 推拒的双手不知不觉间失去力量,慢慢地放了下去。大概戈塔什本应有种发怒的冲动,但或许是缺氧久了,他对刚刚的新发现并没有顺利地想出任何对应或结论来。在彻底沉入黑暗前,戈塔什大人最后意识到的问题只有一个: 草你大爸的……下半身怎么好像有点不合时宜的热流? 回过神的邪念松开了手,确认了一下昏迷在地上的人的呼吸与心跳。很好,他暂时还不用背负谋杀新任大公爵的罪名。然而或许是用力过猛,戈塔什大人看起来也很贵的裤子此刻不幸被浸湿了,甚至地毯也染上了湿渍。 邪念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角,他不太想收拾这些事情,但出于一种朋友的义气,还是不能让卫兵看到这样的戈塔什大人,以免大公爵的名声受到不该有的损害。他思考一会,最后下定决心,去脱戈塔什的裤子,准备以一种不恰当的方式唤醒这位过去的友人,让他自己来想办法。 …… 两天后,邪念在博德之口的地下室找到一整版有关于冒险者性犯罪黑料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