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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和我zuoai吗

    

可以和我zuoai吗



    “你可以和我zuoai吗?”她站在体育馆门口的楼梯下,踟蹰许久,鞋帮略有开裂的肮脏匡威鞋在地面上摩擦,10月底潮湿冰冷的空气洇湿了牛仔裤的裤脚。她停顿了一下,透过眼睫毛偷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拜托。”

    如果说她没有受到勇往无前的“疯子德维”的启发,那是假话。她从她的故事里汲取精神,作为自己贫瘠生活的养料,指望她对面的男孩也会给予帕克斯顿一样的回答。

    她们毕竟没有那么大的不同,没道理她能成功,而自己不能,不是吗?她焦灼地思考着,无数似是而非的问题和答案在脑海中同时掠过。

    她们都是亚洲人,她们成绩都很好……就在今年春天,她还随同校辩论队参加了州际辩论赛,拿了第二名——不是说他会知道,或者在意。

    过去了5分钟,或者只有5秒?她觉得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经受着炙烤,没有什么能比在绝望中抱持着隐约的希望更加煎熬的了。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拒绝、被当作疯子——嘿!你就是那个在AP数学课上举手回答所有问题的女孩吗?没想到你这么饥渴——另一方面却又总是忍不住想,万一呢?

    过了明年春天他就毕业了,凭借他的体育成绩,肯定会被召进一所特别好的大学,开启他作为体育明星的新一段光辉历程。或许他会成为兄弟会的一员,住在那些24小时开派对的房子里,把倒立饮酒当作终身事业。那时他就离她更远了,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

    她忍不住又偷看了他一眼,透过高度近视眼镜,透过长长了还没来得及剪的刘海,心里不禁溢出一声痴痴的、梦幻般的叹息。

    她不信上帝,对任何神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天啊,他是她见过长得最漂亮的男孩。

    他有6英尺3英寸,或者更高。四分之一的拉美裔血统赋予了他柔软蜷曲的黑发和不用做日光浴也美得晃眼的蜜色皮肤。

    他标致的脸蛋让她想起《佐罗》里的阿兰德龙,但少了几分忧郁颓唐的贵族气质,多了几分性感和狂野。不到50华氏度的天气里,他只穿了一件冰球队的短袖队服,胸口的布料绷得紧紧的,赤裸的双臂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她有多想知道摩擦它们的感觉。

    她注意到磨砂玻璃门内传出隐约的对话声,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剩下几个拖拖拉拉的队友终于也要从建筑里出来了。

    她的心里一阵紧缩,被看到被质疑的恐惧和焦虑几乎击溃了她积攒了三年的勇气,她的视线在体育馆门口和眼前的男孩身上来回跳跃。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老实说,她不敢看。

    “No   thanks.   ”

    这句话就像一阵从天而降的雷击,将她贯穿在了原地。一切动静都止住了,包括体育馆内逐渐逼近的那些吵嚷的男孩。

    她的视线迈着僵硬和谨慎的步子,一寸寸往他脸上爬去。那男孩英俊的五官扭曲成了一个近乎残忍和邪恶的笑容,深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恶意,但更甚的是——不屑。他饱满的、时常让她想要一亲芳泽的嘴唇勾起来,醇厚如大提琴的声线里吐出的却是毒汁:“我还是有点自尊的。另外,我他妈的认识你吗?”

    血液先是猛地涌上脸颊,让她感觉脑袋烧得发烫——但紧接着,它们又迅速地从她身上抽干。她几乎站不稳脚跟,往后趔趄了一步,终于磕磕绊绊地倒退着离开。

    “对……对不起。”她的嘴唇翕张着,但声音即便是在自己的耳朵里也听不太清。再也无法忍耐,她转过身去拔足狂奔,尚未干透的草坪上溅起泥点,弄脏了她的裤腿。

    “嘿,迭戈!你怎么还没走?哇哦,那女孩是谁?”她听到他的朋友开玩笑地问道。

    “没有谁,一个饥渴的白痴。”迭戈回答,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他朝她的背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他终于还是那么说了,他形容她的词汇就和她在脑海中设想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双腿麻木地运动着,冷空气让她的肺生疼,两道湿润的热液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很快就让眼镜起了雾——唯一不同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她和他上同一节AP数学课。

    *

    茱恩几乎是把自行车砸进了车库,她很确定它刮花了雷克斯那辆该死的新吉普。反正这也是他应得的。她翻了个白眼,无视了从主屋传来的、mama让她手脚轻点的声音。

    她的心情很不好,非常糟,任何一个被喜欢了足足三年的男孩如此不留情面拒绝的人都有发疯的权利。她现在只想窝在沙发上第一百二十遍重看《肥瑞的疯狂日记》,抱着1.5夸脱的冰淇淋大啖,涕泗横流地跟唱《Easy   On   Me》。

    但她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还没来得及开门,她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游戏外放声。该死的雷克斯又一次地弃他们“周中不得请朋友到家里打游戏”的约定于不顾,誓要通过打《使命召唤》的方式把他们的客厅改装成战壕。

    “雷……雷!雷克斯!!!”

    茱恩喊了三遍,第三遍时她感到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终于在游戏里密集的枪林弹雨声中引起了弟弟的注意。

    “WHAT?”他躺在沙发上她最喜欢的那块位置,不耐烦地大喊着,眼睛甚至都没有离开屏幕。

    老天,他居然还有脸不耐烦!茱恩叉着腰,努力遏制着把手柄从他手里拔出来,砸在地上的冲动——她倒不是不敢这么做,她这么做过好多次了,但她实在无意于在他的朋友们面前上演家庭闹剧。

    “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点。”她说,勉力维持着宽宏大量好jiejie的样子,挤出一个微笑,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朋友——里奥、曼努埃尔和他的女朋友莱拉、莱拉的好朋友梅迪逊的注意。

    他们中甚至没有一个人有意愿侧过头来和她打个招呼!混蛋,她在心里说。

    但她难得的好态度却引起了雷克斯的注意,他终于舍得屈尊把视线从电视画面上移开了——与此同时,他的游戏角色显然挨了一枪,曼努埃尔大喊了一声“雷克斯,真见鬼!”,扔来了两片玉米片。

    雷克斯把一只胳膊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回过头来看着她。

    茱恩很少能在他漂亮的脸上找到他们所共享的那一半血缘的痕迹,又或者他只是比较幸运,获得了全部好的部分。他继承了他们mama的眼型,那双眼睛经常让她想到燕子。但他毕竟是她弟弟,那双燕子一般美丽上挑的眼睛里便染上了禽类所不会有的恶作剧式的狡黠。

    他挑了挑眉毛,就好像在试探她的忍耐底线似的,拖长了腔调说道:“说‘拜托’——”

    茱恩的太阳xue跳了跳,她眯着眼睛看着雷克斯,有种把他咬死的冲动。但在外围视觉的边界,她已经看到曼努埃尔翻了个白眼,做出不耐烦的表情;梅迪逊看了她一眼,凑到莱拉耳边说了什么话,莱拉也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个人笑了起来。

    强烈的自卫意识瞬间在茱恩身边竖起盾牌,她的思绪猛地回到了半个多小时前,她上次说“拜托”这个词的场景,以及她收获到的羞辱。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自找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蠢,只不过看了两部电视剧,就发梦地以为自己喜欢的男孩会喜欢她——不,她甚至不奢望他的喜欢,她只是,她只是觉得……

    羞愧从她的胸腔翻腾而起,茱恩感觉自己的耳朵就像是要着火了。泪水在眼眶中满溢,带来一阵刺痒,但是在雷克斯以及他朋友们面前落泪的前景完全不可接受。

    “随便你吧。”她扔下一句话跑开,跺着脚上了楼,在模糊的视野中隐约看到雷克斯仿佛皱了皱眉。

    “我干嘛了?”从楼下传来一阵曼努埃尔的喊声,好像他蒙受了多大的冤情似的。茱恩无意再听雷克斯和他朋友的纠纷,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她把窗帘拉紧,上锁,一个猛子扎进了她蓬松柔软的单人床里。当被黑暗包围时,她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安全的气息。

    茱恩闭上眼,任由忍了一路的眼泪流下。

    她的脑海里乱七八糟,各种思想都在打转,但总是不可避免地回到迭戈身上。

    她想起九年级时克洛伊拉着满不情愿、只想留在家里重刷《都市女孩》的她去看的第一场冰球比赛,她想起那个场上的金牌运动员,他又丑又臃肿的服装,还有他在冰上的迅捷和优雅。

    她想起他们胜利后,迭戈摘下头盔,绕着整座场馆向观众挥手致意。她想起他冻得有些泛粉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被汗水打湿、部分黏在额头上的卷发。她想起他朝她们坐席的方向投来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是在对她微笑——

    她想起他在置物柜旁讲着她听不清的情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懒懒地亲吻着他当时的女朋友。她想起他躲在教学楼背后抽烟,一边骂着他生活里的烦心事,一边把烟头碾灭在脚边。她想起在午餐时间段,朋友问他某个问题而他没有细听时,会露出的那种心不在焉的笑容。

    她想起他说“我还是有自尊的”“我他妈认识你吗”“没有谁,一个饥渴的白痴”。

    她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以一种要将之揉烂的力度抓住被子,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不在乎今天是星期二了,不在乎明天上学时她会顶着一对可耻的桃子眼。

    老天,她再也不在乎上学了!她恨不得今天就是全宇宙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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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

    开坑!!!希望大家阔以多多评论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