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客栈[剧情章]
路上,珍娘也大概知晓了楼照玄的情况,他是个以他人性命换利的亡命徒,并非是珍娘猜测,而是楼照玄自己明明白白说了的。 他根本不担心她泄密,自然无所谓隐瞒。 珍娘心思却多了些,楼照玄这样完全不瞒着她,只得说明要么他确信她离不开他身边,打算长久的留着自己,要么是死人不会说话,他迟早会杀了她,自然就用不着担心了。 楼照玄没有固定的居所,常常是以客栈为临时住处,珍娘跟着他便也是一起住客栈,两人经过五日逃命似的奔波,现下终于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找到一所孤零零立在林子里的小客栈。 牌匾上写着福庆二字,屋檐两侧挂着两个血红灯笼,随着夜风微微晃荡。 周围不知哪儿传来几声狼叫,珍娘紧紧地跟在楼照玄身边,小声道:“楼公子。” “怎么了?”楼照玄停了步子,转头看她。 她提醒道:“这会不会是家黑店,哪有正经人家会开在这种地方的,不然我们还是再往前看看。” “不行,现在太晚了。”他安抚了番她,“别怕,至少今夜它不敢是,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于是珍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小步小步地跟上,楼照玄用剑鞘顶开老旧木门,“吱呀”一声,门内的景象如想象般冷清,摆了四五张小桌,木板凳全倒放在桌上,里面空无一人。 楼照玄面不改色,领着珍娘进去,放下一条长凳,让珍娘先坐下。虽然看着不像有人,但柜台上摆着两盏烧了才一点的红蜡烛,显然人是在的。 他端着一盏红烛,独自进了黑漆漆的灶房,虽然有了蜡烛,还是很难看清全貌。里面弥漫着一股油腻腻的气味,房梁上挂了很多腊rou和猪腿,要小心着才不会碰到。 一个瘦小的黑影正蹲在柴火旁摆弄什么,突然的一阵光亮让其一惊,转过头来看见火光照亮的人脸,顿时吓得骂了几句粗话。 “你是这的掌柜么?”楼照玄装聋作哑。 瘦小男人变脸似的笑着直起身,右脚微不可见的朝后一踢,似乎将什么圆滚的东西踢走了。 他眼珠贼溜溜的转动,“是,我是这的掌柜,真是招待不周,刚才我这碰着点事,不知道公子是要住店还是?” 瘦小男人那些小动作都被楼照玄看在眼里,但他也没点破,只是道:“住一晚,且先上两碗素汤面来。” “好嘞。”瘦小男人应完,盯着楼照玄走了,才接着方才没有做完的活计。 随着他视线而去,一双空洞的眼珠静静回应着他的注视,他再度拾起菜刀。 “来了来了,二位客官。”掌柜的端上食盒,分别在二人面前放下两碗rou汤面。 饿了一日的珍娘没有多想便夹了一筷子,刚要入口时被楼照玄拦下,“不是说了要素面么?” 她不解的看向他,同时余光瞥见客栈掌柜的正盯着自己意味不明的笑,心里渐生不安。 掌柜笑脸一顿浮现惊讶,拍了拍腿,仿佛才记起来什么,“啊,好像是说了,我给记岔了,但是这煮都煮好了,不若您还是先尝尝味道,素的哪有这rou的好吃啊,这可是新鲜宰的猪rou啊。” 楼照玄倒了两杯茶,一杯推至珍娘那,“掌柜的,去换了素面来吧,我和夫人此行是要去拜佛的,十日不得沾荤腥呢。” 掌柜的笑容有些僵,看了看他手边的长剑,最终还是没吭声去了。 夫人,他说她是他夫人,珍娘一时间也没纠结面的事了,他可以说她是meimei或是同伴的不是么,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被其他人欺负吗? 心中一阵奇妙,珍娘再回神,那掌柜的已经不见人影了,再看时,正对面的青年正凝望着她。 她呼吸慢了几分,“怎么了吗?” 他摇头,拿起茶杯闻了闻后才小小地抿了口,突然提起晚上住宿的事,“夜里你敢一个人住吗?” 见珍娘脸颊微红,便知道她误会了,他叹了口气,似很无奈,“珍娘,你不要多想,我并非有那种意思。” 他压低了声音,“这客栈有问题,待会我只开一间,你放心,我会另外要一床被褥,不会与你同塌而眠。” 其实以珍娘现在的处境,只要楼照玄有意,想做什么都行,她甚至不会抗拒他。 但他似乎并没有将她视作玩物,但也可能...是嫌弃她身子不干净,不对她做男人都想做的事,是因为厌恶,觉得脏。 想到那种可能,珍娘勉强笑了笑,应道:“好,都听你的。” 由掌柜的在前头引路,三人来到最里间的一间房,楼照玄从袖口拿出一两银子,“劳烦掌柜的烧些热水来,再额外准备一床被褥。” 因先前青年说过和他“夫人”是为了拜佛途径此地,分榻而眠也是正常,掌柜没有多想。 “好嘞。”噔噔噔下了楼,一个看着也有少说三四十的男人竟跟个孩童一般。 夜里,隔着一扇屏风,珍娘脱去了外衣,抱着被褥,有些不安的提议:“地上凉,不如还是我睡地上罢?” 那边楼照玄的声音传来,“不用,已经很晚了,快歇息,明早还要赶一段路才能进城。” “可...” “莫再多言,快睡。” 珍娘平躺在床上,阖目想尽快睡着,越想睡却越睡不着,心思烦乱,比如又想到了楼照玄。 隔着一扇屏风的青年,如今她跟在他身边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呢? 五日来,他们从未有过逾矩之举,要说把珍娘当丫鬟,他却也没有使唤过她,反倒是一直是他来照顾自己,除了初见的惊悚,其实楼照玄...是个很好的人。 虽然他看着可怕,但他从没有伤害过她不是么,珍娘总觉得他的心肠并不坏。 如果有机会珍娘想为他做做什么,也许楼照玄不是嫌弃她,只是没有和其他男人一样,用那种目光看待她,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女人,这样,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他只是在尊重她吧? 假寐的青年能感受到一扇之隔的女人并没有入眠,先前四日的夜晚他们都是直接以天为被地为床,不像今晚困在一个狭小的土屋内。 没有了风声和虫鸣,彼此的呼吸听的清清楚楚,孤男寡女,不可避免地染上一层暧昧。 两个人心思各异,一个慢慢地进入梦乡,一个始终没有放松,死死握着剑,随时准备出鞘。 次日早,大概卯时时分,二人便继续往城内赶去。 临行前,珍娘无意间往后一瞄,正好撞见客栈门口,瘦小生了一张猴脸似的掌柜一脸遗憾,似乎在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