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 冰岛惊魂（324） 空空道长
“吱吱吱！”‘他还在念经’ 安雪豹驮着大猫一路矫健踏雪而行,转眼就绕到了山侧面，这处和原本旧日梦中众人休息的地方不是一处,为了防止其他长辈在有人‘醒来’时被波及到遭遇无妄之灾,喻向阳父亲和苗阿婆等人都被安雪锋他们以各种借口单独带去别处休息。 白茫茫大雪下了一整天，雪厚到了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出去放羊的导游旅客们都被隔绝在外暂时回不来,但火山上的人也不好过,除非有个像玉米笋似的庞大吃货能吃干净一整个山头的雪，否则光清理火山岩洞前的积雪根本没用，边缘的雪不断堆积，到最后一旦垮塌无异于作茧自缚。 旧日梦里的家长们无奈早就放弃了岩洞,一个个挖掘雪窝暂避寒风。这厚实积雪上的雪窝就跟兔子洞一样，乍一看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走到近前才可能观察到一二——红毛小猴子喻向阳就是从一片平坦坦积雪后突然冒头的,惊得雪白大猫尾尖甩动,猫耳后撇爪尖发痒，差点就被本能鼓噪的展开猎杀时刻。 好在他现在对喻向阳说的话更感兴趣。 ‘还在念经？’ 丙一好奇问道：‘这是他第几次醒来？’ ‘他醒来以后就没再睡过去’ 喻向阳无奈叹气：‘而且这算不算醒来……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毕竟空空道长疑似醒来后就只是闭眼念经,对外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无论喻向阳怎么跟他套话甚至干脆骑到他头上,都没能让对方有半点动容。而且照喻向阳所言,空空道长‘醒来’后他父亲身上虽然出现了一团类似人形的光晕,但却没有黄导红导苏醒时那种诡异惊悚的感觉，也不像红队那样健康状态发生变化，呈现出濒死时的惨状。 他背过身后就开始闭眼念经,沉静淡泊，仿佛这一片白茫茫极干净的雪，没有沾染半点污染。而且他一念经就念到了现在,中途根本就没停过。这种情况让喻向阳都开始犹疑，究竟是自家父亲突然有了什么感悟闭关念经，还是他们真的唤醒了空空道长？ 毕竟这可是借喻向阳父亲来唤醒上上代玄学老队长空空道长的精神印记啊！理论上这事应该是可行的，但毕竟没什么先例，这种情况下究竟能把精神印记唤醒到哪种程度谁都不好说，也有可能是精神印记唤醒的不够全面，毕竟喻向阳一不是玄学队长，二没有蝴蝶碎片，他的呼唤能让精神印记醒来多少还真不好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丙一决定下雪窝去看。雪窝口不大，周围的积雪被拍得很厚实，最关键的是雪洞口一左一右各嵌着一个红毛小爪子，好像在用力拉扯雪洞入口。而这两个爪子后还连接着长长的臂骨，来清扫周围的积雪防止洞口被淹。 多亏了这两个僵尸爪，喻向阳才能安安全全的长时间呆在雪窝深处继续尝试和醒来的人交流。大白猫钻洞时竭力把自己缩成一颗球，不让白白软软干净的长毛蹭上红僵爪。安雪锋就没这个忌讳了，大雪豹硬是挤了进去，生生把洞口撑开了一圈，连两个红僵爪都被碾得压进了雪里，正用臂骨支棱着，像虫子爬似的试图把自己拽出来，看起来有点可怜。 但丙一没注意后面的事，他心中对僵尸爪的兴趣只维持了几分钟，随后就彻底被雪洞深处传来的声音吸引。很奇怪，明明雪窝不深，但刚才在外面，在雪洞口的时候，丙一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直到现在。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说是念经，其实说是唱经更为恰当，唱经的男声悠远清朗，似冷静理智无情但细听却又能听出一丝悲天悯人的至情，他的声音就如一捧极干净的初雪，让人听了经文后有种心灵都被洗涤的感觉，哪怕再不动经的普通人来听，都能觉出唱经人道法高深，出身不俗。 ‘这是《清静经》’ 喻向阳跟丙一低语，清净经全名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是道教非常重要的经典，是全真教等许多教派的道士们日常需要诵习的功课。喻向阳虽然不是道士，但在崂山跟了半命道人这么多年，对这些很是了解。有次旅程在崂山太清宫遭遇险境，九死一生之际半命道人绝境唱诵清静经诛杀邪魔庇护重伤的队友，最终大家才能有幸活着回到旅社，但半命道人却受了旅社都无法治愈的重伤，哑了大半年才终于能再次说话。 当时喻向阳急的不行，但半命道人却每每只给他打手势说是天机不可泄露。直到他终于能再说话时喻向阳再逼问，半命道人才终于透露了点。 他的初始称号是‘唱经’，也就是能在唱诵经文典籍时发挥出超常的力量，譬如驱鬼辟邪占卜祭祀，当称号升级到足够强后，他唱诵的每一句甚至都能激发出该句经文代表的效果。老陈队当时特别高兴，给他拿出了两本经文让他天天唱，一本是《清静经》，一本是《道德经》，说这是玄学内库里差不多是最强的传承，他希望半命道人能拿捏住，再创辉煌。 可惜的是半命道人拿捏歪了，他当时称号提升到了瓶颈，陈队就让他出去带队散散心，结果半命道人带着玄学和归途联手过汨罗江的旅程，在聆听屈原神魂亲口讲《楚辞》后，他就只会唱《天问》了，称号也一气升到了最高的橙色，这可把陈队给气了个臭死，当时喻向阳天天给唉声叹气的半命道人涂药，可想而知陈队动手有多狠。 当时他还觉得陈诚是傻逼，哪有这么揍人的？但现在看‘空空道长’唱诵清静经，喻向阳明白当初陈队为什么那么痛心疾首，气的简直差点把岑琴投江。 原来这颂唱清静经极可能是空空道长留下的传承！从清静经最前面几句唱的‘大道’，就能看出它有多强，这简直是直指规则！如果唱出来还能发挥出每句经文对应的力量，那可绝对了不得。空空道长的道号‘空空’恐怕也是化用清静经中‘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这句！ 所以说当时究竟是到了怎样危险的境地，才让空空道长留下反复唱诵清静经的精神印记？ ‘你用哪句话把他刺激醒的？’ 丙一猫好奇绕着喻向阳的父亲转了几圈，总算从清越平和的唱经声中找出几分诡异，他发现无论是绕到前面还是后面，喻向阳的父亲竟然都是背对着他们的。就算丙一和喻向阳一前一后，他们两人看到的也都只是背影。 有意思，这让丙一更想知道目前空空道长是个什么状态了。 ‘记不起来了’ 喻向阳难得无奈叹气，红毛小猴子抓了抓自己的头，自嘲道：‘我现在脑子空空，关键的地方全都忘了’ ‘是空空道长的力量影响’ 安雪锋看丙一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好奇，同他低声道：‘在之前我和喻向阳做过近百次尝试，他来刺激空空道长而我则旁观记录，但我们的记忆时常会缺失一块’ 是彻彻底底的缺失，什么都无法想起来，近乎规则，只要他在诵经，安雪锋他们就难以接触到最真实的东西。而把他的嘴堵住也是不现实的，毕竟这人前后左右都是后脑勺，根本没嘴。 ‘失忆的规则……’ 大白猫眼珠转了转，再次绕着喻向阳父亲走了一圈，观察他身上附着的那一圈亮光。毕竟不是血亲，空空道长的精神态无法在喻向阳父亲身上苏醒，只能半附着半游离在他身周，所以一直都有亮光。但喻向阳说这亮光比最初他刚醒时黯淡了一点。 保持苏醒状态会消耗精神印记中残存的力量，像空空道长这样一直诵经诵下去恐怕连今晚零点都撑不到精神印记就会彻底破碎。太浪费了，这要是变换成分阶段问询得能多问出多少线索啊，丙一都觉得心痛！ 但他已经有主意了。 ‘他只能诵经，也许是因为喻向阳父亲和他之间关系太远，精神印记的力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丙一道，喻向阳严肃点头，他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说难道丙一有让精神印记彻底苏醒的办法？没错，丙一精神方面那么强大，说不定真有办法，红毛小猴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认认真真洗耳恭听，然后他就看到大猫蹲坐下来，抬起前爪，粉嫩的rou垫和雪白猫毛间，半透明的爪尖弹了出来，如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不，丙一的指甲就是刀刃！ ‘我们时间很紧，空空道长的时间也不算多，所以不能再浪费到重复性的试探口号上了’ 丙一活动着猫爪，带着刀刃寒光的爪尖依次活动，这场景看起来惊悚又怪异，让喻向阳心脏都像被捏住一样……糟糕，他恐怕猜到丙一想怎么做了。 ‘既然不能彻底融合，那就把他们分开，另找个苏醒的媒介’ 大白猫笑道，指尖弹了弹，声音如恶魔低语：‘来试试万能的精神柳叶刀吧，用刀我是最内行的。’ 说话间大白猫用爪子跃跃欲试往那背影比划，但就在这时，那悠远的唱经声突然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