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然后再不顾一切地渴求你的爱

    　　太后看着躺在龙榻上面色青白、奄奄一息的汉成帝，死胎好不容易娩出后，肚腹依旧冰冷软绵地隆起着，将锦被都撑起臃肿的弧度。

    好像那里还怀着汉室未来的希望。

    她神色冰冷，“孤无话可说！只希望陛下记得，往后种种，皆是陛下咎由自取！”

    “是...咳咳...寡人知道了...咳咳、母后...不要再为儿臣忧心了...咳咳...”

    陛下再也没了亲自诞育王嗣的可能，御医们守着这个公开的秘密。

    只有赵合德十分高兴，搂着汉成帝愈发虚弱的身子，哄着他再吃一颗药，多吃一颗药。

    “陛下～您吃一颗，便能带给臣妾无上的快乐，若是吃十颗，岂不是就能给臣妾十倍的快乐？”

    “咳咳...是啊...咳咳、那寡人...就算全部吃掉，又有何妨！咳咳...！”

    汉成帝已经彻底沉溺于赵合德的床榻，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夜荒唐过后，汉成帝就像是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面色枯青，唇色惨白。

    他捂着冰寒疼痛的小腹艰难一点点起身，见身侧赵合德睡得酣甜，粉面红唇，柔情地轻轻笑了笑。

    还不忘为她掖了掖被褥，这才撑着膝盖起身。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彻底站起身，就又重重栽回了龙榻。

    “陛下！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你快醒醒啊！”

    昏迷过去的汉成帝，露出了一个恍惚的笑，合德焦急的呼唤中含着哭腔，她是真的很在意他呢...

    汉成帝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连御医也无计可施。

    他日日昏沉，被老参吊着命，能听见合德的哭声和呼唤，能感受到她柔荑的细腻温暖，却始终无力撑开眼皮，再多看他最爱的人一眼。

    “呃——合德...合德！”

    汉成帝气声急促，面色灰败。

    但看见趴在他榻边的赵合德猛然惊醒，接着紧攥住他的手，一叠声哭唤“陛下！陛下！”，泪水落个不停，沾湿了白皙的颊，红嫩的唇。

    他又轻轻地、很满足地笑了。

    “不要哭...咳咳...合德...寡人...呃咳、呃——寡人...”

    汉成帝能感觉到生命在急速地走向终点，他头一回感到这样深刻的恐惧，只能拼命瞪大眼睛，把最想说的话含混着吐露出来。

    “如果有来生...呃咳——寡人最想做的...还是...还是...和你相遇...”

    “然后...再不顾一切地...渴求你的爱——”

    “合德...呃！寡人...寡人...”

    赵合德哭成了泪人，“陛下，你不要说话了，陛下...呜呜呜——”

    “不哭...不哭...”

    汉成帝实在是精疲力尽，他攒够一丝丝力气，颁发了最后一道旨意。

    “寡人离开后，不许...为难...合德...呃！”

    语毕，溘然离世。

    ——

    “赵昭仪，你怨嫉嫔妃，残害皇嗣，将后宫搅得不得安宁！如今，还让陛下这样不堪地离开人世，你可知罪！”

    很显然，太后厌恶赵合德已久，如今又因她失去了儿子，压根不会因为汉成帝的遗言而放过她，而赵合德也早已猜到这一点，她没有丝毫惧怕。

    甚至来之前还饮了酒，她娇艳的面容染着妩媚红润的色泽，双眸迷离，照旧一袭华丽的露肩长裙，斜睨着太后，唇角微微勾起。

    “知罪？呵！我虽然生在民间，却得到上天的眷顾，生得花容月貌，既能进宫，又如何能避免争宠？”

    “既然争宠，又岂能不专宠！”

    “你儿子对我的宠爱到了痴迷的地步，甚至不惜死于我的裙下。作为一个女人，我死而无憾。我又何罪之有！”

    她吐息间有浓烈的酒香，行走间跌跌撞撞，显然是醉得不轻，死到临头了依然野性难驯，甚至说出了更加大逆不道的话。

    “相比之下，太后您既得不到丈夫的爱，也得不到儿子的爱，我真是同情你呀。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放肆！你这个魅惑人心的妖女！”

    “妖女？”

    赵合德似乎是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咯咯”笑起来，顾盼之间，妩媚生姿，她挑衅地抬起下巴。

    “不错，我就是一个迷惑男人心智，让他们神魂颠倒的妖女！”

    “可是你的儿子到死都还蒙在鼓里...他爱我爱得发狂！为了保护我他甚至几次三番堕掉亲生骨rou，还替我隐瞒真相！”

    “你看你有多失败，你的一生都不让我这么光芒耀眼。你还不如我这个妖女！皇后太后太皇太后！　啊哈哈哈哈！”

    太后忍无可忍，下令处死赵合德，以警世人。

    一代妖妃赵合德的传说，就此落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