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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恪却不置可否,她做事向来不拖沓,只催李懿:“你回去罢,小心路上,这园子里的高手绝不会少。”李懿便笑,自信道:“放心!天一真宗的隐匿之术独步天下,不要说苏杭府,就算如今的天幸国,也没有人能看见我!”见宗政恪目似幽潭,波澜不兴,他不免有些讪讪,又搔搔脸颊道:“那我真的走啦,你好好休息。明儿我再来。”宗政恪便点头,往外走。李懿只好跟上,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门边。他回头看她一眼,推开门忍不住又看一眼,这才迈步出去。却不想,宗政恪忽然又叫他,他飞也似地冲回来,只以为她改主意了。宗政恪却低声道:“你能帮我个忙吗?”李懿虽有些失望,但她向自己求助,他十分开心,便笑道:“你说。”宗政恪上前几步,与他挨得极近,轻声说了几句话。她的呼吸轻轻浅浅,迎面而来。长年在龙鲸檀的幽幽淡香里礼佛,她自己不知,李懿却很清楚地嗅到了一种类似于檀香,又比真正的檀香更为清冽香甜的味道。他努力让自己镇定,白皙如玉的耳尖却红得滴血。可惜不过只是几句话,宗政恪说完便后退回去。李懿的心瞬间空落落的,被挖去了好大一块。迎着她询问的目光,他面容坚定、神情坚决,连连点头不迭,表示完全照办。宗政恪却敏感觉得李懿似有些不对,只是见他脸色还算正常,便以为是自己的请求让他为难了。可她也没提什么过份的要求啊。李懿见宗政恪神色间渐多了狐疑,真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急忙转身,大步退出凝春堂,走下台阶时又忍不住回头张望。见她送出来,立在门边看着自己,他心情很好地对她摆摆手,示意让她放心。却说徐氏,守在院子里,早就心急如焚。别说李懿进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哪怕他刚进去又出来,她也要担心的。方才明心照她的话送来茶水点心,她正心神不宁,被明心吓了一跳,惹得明心三步两回头地离开。见这位不速之客终于肯走了,徐氏松了口气,迎着李懿屈膝福身道:“奴婢恭送李少爷。”怎么,衣裳换了?他……干什么了!?李懿又从袖子里摸出两个果子,笑吟吟地递给徐氏,低声道:“辛苦姑姑了,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姑姑收下。”徐氏哭笑不得,哪有人拿桃儿梨儿当心意的。但她也知这果子不是凡物,便双手捧了接过来,恭声道:“谢少爷赏!”“姑姑客气了,不要说什么赏不赏的。以后,我还要经常麻烦姑姑。”李懿轻笑两声,见徐氏的脸色瞬间大变,心情越发的美妙,闪身没入夜色。徐氏真想把手里的果子给扔出去,只觉得烫手极了!扭脸往凝春堂门口瞧,她看见姑娘正倚门而立,眼神幽幽的目送那李少爷。她暗自思忖,姑娘这样子……莫不是动了情肠?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愁。“姑姑,劳烦您到书房来。”宗政恪却不知徐氏已经想歪了,她站在门口只是为了对她说这句话而已。徐氏忙不迭地应下,心道,姑娘难不成要交待什么重要的话?听那李仙师的话里意思,他以后这是要常来常往?唉,徜若自家有住处,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外家再好,终究是寄人篱下哪。L☆、第156章水深水浅,一试便知胡思乱想着进了正堂,见宗政恪已经在书房铺开纸张,徐氏赶紧放下果子去磨墨。宗政恪找出裁纸刀,一面裁纸,一面低声道:“姑姑不必慌张,李懿是我好友。他出身天一真宗,也是东唐国的七皇子,封爵临淄王。下次你再碰见他,让他来见我就是。他或许有些促狭,但没有坏心。我的伤,全靠他的药才能好。他方才说要常来,也是为了给我治伤。”徐氏张张嘴,想想还是闭上。她只在心里嘀咕——姑娘诶,您这是还没开窍呢。您瞧瞧那位临淄王殿下的眼睛,分明有情意深藏其中。但她不敢说。她已察觉自家姑娘无意成亲,她若是点破了,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临淄王殿下,恐怕又会像裴四少那样,被姑娘拒之于心门之外。不过病怏怏的裴四,她也认为不是良配。倒是昨儿那位殿下,既说修为不差,想必身体很健康。他又能给姑娘治伤,说不定医术也不错。嗯,这样的人选,才能纳入考虑范围之内。尽管徐氏自己饱尝过不幸婚姻带来的伤痛,但她依然认为,女儿家,还是要嫁个好夫婿,夫唱妇随、儿女绕膝,美美满满地过日子才行。就姑娘这清冷淡漠的性子,别说让她自己去寻个心仪之人了,恐怕日后家里人给她说亲,她也会百般找借口推托。不若顺其自然,管他是哪国的人,只要姑娘肯动心、愿意嫁人,那就阿弥陀佛了!徐氏心里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手下却利落不肯停。很快就磨好了墨。宗政恪又让她把木鱼叫来。等徐氏奉命出了门,宗政恪细思片刻,提笔刷刷写了一封信。等木鱼匆匆赶到,墨迹已干,她正在用封套和烛泪将信封好。在她手边,还有已经团好的一枚蜡丸。“信,捎回家里。报个平安。蜡丸则捎给院里的外务总管事。帮我找一个人。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出去!给圆真递话,让她来见我。”宗政恪将信和蜡丸递给木鱼。沉着脸道,“如果有这人的消息,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要报给我知道!你去找全忠叔。让他安排你现在出园子。”木鱼不由凛然,肃容应下。她看出姑娘对此事的郑重。将信和蜡丸都小心地分别藏好。她见只有自己一人到此,却不知是姑娘单叫了她,还是早就吩咐了明心。但这不该是她cao心的事儿,她也便不再多想。宗政恪又低声叮嘱几句。木鱼听得一呆,却不敢多问姑娘的用意,只能用心记住。宗政恪便打发她出去。由徐氏陪着去寻萧全忠。萧全忠听说姑娘要连夜派人出园子办事,又去寻了护院统领萧合。萧合二话没说。根本不问究竟,亲自带了几个人,将木鱼送出了寿春园。出了园子的大门,木鱼展开身形投入夜色里。这一去,她就没回来。直到天亮,不见消息也不见人。彼时宗政恪刚起身,正在明心、明月和念珠的服侍下准备洗漱更衣。她听过徐氏的禀报,只淡淡道:“无妨。不必担心她,我心里有数。”水深水浅,一试即知。这封信,就是她的试金石。明心正给宗政恪梳头,闻言手微顿,眼神黯了黯,又继续梳下去。姑娘似乎有事儿交待给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