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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下午点拨了她一番,她高兴得不行,回家就开始鼓捣模型了。几个人笑得愈发开心。说笑间,她转到躺椅上,先是半坐着,后来有丫鬟送了薄被过来,她索性放松地半躺下去,问修衡哥:“哥,我今晚不想走了,行么?”修衡哥笑道:“好说,这儿就让给你了,我们几个去阿逍房里凑合一晚。”她放下心来,说那就别让人管我,我要是醒来就能看到月亮,也是一桩美事。醒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桌上的下酒菜、陈年佳酿都已收拾干净,只放着一个温茶的木桶。丫鬟、婆子在近前服侍。她懒得动,望向月空的时候,看到他居然姿态懒散地坐在屋脊上,遥望着空中那轮圆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在那个时刻,是孤单、落寞的。她一动不动,凝望他许久,他竟也没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却微不可闻的叹息。应该就是在那一晚,她意识到:飞扬跋扈的董飞卿,是和自己一样的,孤孤单单、可怜兮兮的一个男孩子。他一直坐到天色陷入黎明前的漆黑的时候,才从从容容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她就那样,凝望了他一整夜。说起来,那算是他陪她度过的第一个中秋——想来便酸楚,却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大抵就是因此,之后面对他,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同病相怜之类的事情、词汇,都让她抵触。她不需要谁的理解认同或同情,笃定他更不需要——不论是自卑还是埋怨、怀疑亲情引发的失落,都是不需要别人看穿的,就算明白,也不要流露出来。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对自我的质疑,以及傲气、自负。可是,她又分明是明白他的。不会有人比她更明白。以往如此,如今更是。蒋徽走过去,走到他面前。董飞卿的脚步停下来,因着猝不及防,牵出来的含带着歉意的笑容便显得有些仓促。蒋徽踮起脚尖,双臂绕上他颈子,轻声问:“心烦?”他嗯了一声。“那么,你是打算心烦一天,还是心烦一个月、一年?”他听了,便忍不住笑了,抚着她的背,问:“你心烦的时候,都给自己安排好期限么?”“以前不会,往后会。”她故意没正形,“一辈子这么长,总要专门留点儿时间来心烦吧?”他笑出声来,“数你会胡扯。”听到他笑了,她也随之笑起来,随即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说心里话,想认她么?”董飞卿摇头。“同母异父的弟弟meimei——”“没有那些人。那些都与我无关。”他说。蒋徽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笑道:“那好,明日你就跟书院、家里打好招呼,关乎那边的事情,都交给我。”“……”董飞卿也凝着她,微微挑了挑眉。她语气软软地商量他:“往后,我的事你也能管,这还不行么?”“那边的事情交给你,你的事我也能管——是不是差了点儿什么?”她笑起来,“不是你说的吗,就没指望过我多乖。再说了,我要管的,也就那一档子事儿。”斟酌片刻,他说:“好。交给你。”蒋徽笑开来,随即搂紧他一些,猴到他身上,亲了亲他的眼角。董飞卿逸出低低的笑声,抱着她回房。休沐的日子,蒋徽上午忙着修改话本子,下午去了香露铺子。董飞卿想要陪她一起去,被她拦下了,说眼下又不会有人追杀我了,你怎么还不放心?他听了,笑了笑,说那你就自己去,早些回来。她说好,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好吃的。铺子里近期卖出几瓶百花露、两瓶兰香露,都是价比黄金的东西,若是只算开张以来的支出,蒋徽是赚了些银钱,但若算总账,她离回本的日子都还很远。是以,生出的喜悦有限。问过掌柜、伙计近期情形之后,蒋徽走出铺子,上了雇来的马车,去往售卖各地风味小吃的摊位、店铺比较集中的那条街。路上,她开了一边的小窗户,看着秋日的落叶缤纷,也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无意间,她望见了一幕:钱太太带着一双儿女下了马车,面上尽是慈爱的笑容。下车后,交代车夫两句,母子三个漫步在京城街头。原来还没离开。先前她与董飞卿说,钱家的事情交给她,打心底以为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毕竟,钱县令家底殷实,做官也不是一两年就把自己折腾得出事的做派,钱太太往后不遇到大的难处,都不会来京城求董飞卿。她唤车夫调转方向,行至母子三个不远处,意图自然是投石问路。下了马车,蒋徽走到钱太太身侧,轻咳一声引起对方的主意。钱太太望过来的时候,她嫣然一笑,问:“钱太太,还认得我么?”第74章敲打钱太太看到蒋徽,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记得,自然记得。你这是——”“在街上转转,无意间看到您了,便想叙谈几句。”蒋徽态度温煦,“真有不少话要跟您说。您得空么?”“得空。”钱太太刚要让两个孩子行礼,蒋徽便摆手道:“不用。非亲非故的,没必要讲究这些。”钱太太听了,笑容僵了僵,随即问道:“要不要找个茶楼小坐片刻?”蒋徽摇头,“不必,边走边说吧?”钱太太说好,示意之下,随行的下人走过来,把两个孩子带着往前走了一小段。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蒋徽。钱太太也打量着蒋徽,见她绾着高髻,一袭深衣,样貌绝美,双眼熠熠生辉。她问:“你和飞卿,是春日成婚的?”蒋徽嗯了一声,背着手缓步往前走,“您回京城,打算逗留多久?”钱太太如实答道:“我回来,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学业。上次,与飞卿说了,他说不能破例收下他们。是以,我就想到另外几家看看,找找门路。如今谁都知道,求学之地,以名士繁多的京城最佳。”“哦。”蒋徽侧头凝了钱太太一眼,“这事儿可难办。”“的确是。”钱太太神色一黯,看着路面,岔开话题,“你和飞卿,过得还好么?”蒋徽反问:“您看呢?”钱太太抿出一抹笑,“这哪是看得出来的。”“京城的不少事情,都会传到各地。”蒋徽一笑,“我这种被逐出家门的人,在别处应该也有点儿名气。”“听说过一些。”钱太太说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