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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达成默契。落座之后,蒋徽问唐修衡,“怎么提早回京了?”唐修衡也不隐瞒:“巡视到半路,跟一个地方总兵起了分歧,僵持不下。横竖我是出了名的慢性子,索性跟那总兵耗上了。“皇上近期记挂着西北固防,让我先把那人的事儿放下,从速巡视完就回京,拿出个缜密的章程。“我没法子,只好继续巡视,可皇上仍是嫌我走得慢,前几日,索性命人加急赶去传旨,让我快点儿滚回来。“他说完,董飞卿和蒋徽、薇珑都笑出声来。唐修衡有点儿无奈地道:“西北固防,我在折子里说的够清楚了,可皇上还是不放心,担心我敷衍了事。其实真没必要。有师父压着我,我怎么敢敷衍?”早在四岁左右,他就正式拜当今首辅程询为师。师徒两个与董飞卿、蒋徽等人结缘,是相互影响的关系。薇珑说道:“你那是跟人僵持么?——我怎么听爹爹说,你把那总兵整治得都想悬梁自尽了?”唐修衡有点儿无奈地说:“他要是不跟我大张旗鼓地唱自尽的戏,我至于耽搁行程跟他磨烦?死也行,关键是他只嚷嚷不上吊。”董飞卿、蒋徽莞尔而笑。薇珑对蒋徽道:“他回来的路上,还惦记着那件事儿,继续找辙。到末了,把那人押解进京了。”“这才是修衡哥办的事儿啊。”蒋徽由衷笑道,“他要是手软,我反倒会奇怪。”唐意航看不顺眼的人,一定是官场上留不得的人,但凡有可取之处的,他也不会闲得跟人置气。薇珑笑意更浓,以眼神表示赞同。唐修衡和董飞卿征战沙场的年月,人们都说,两个少年郎的杀气、戾气太重了。要他们对触犯律法的人宽仁,不亚于日头从西边儿升起。说笑间,四个人全无分别已久的感伤或感慨,因为,那是最没必要的情愫。他们是手足,不论分别多久,情义都如当初,会随着光阴流转变得更为深厚。对方在不在近前,都一样。晚间,唐修衡、薇珑留下来用饭,郭mama帮着厨娘酌情加了几道菜。就是稍稍丰盛些的家常便饭,享用的四个人俱是安之若素。再好的、再坏的日子,除了薇珑,三个人都曾经历。至于薇珑,想要的正是哥哥、jiejie这样待她,她来这里,乐得享有的是在家一般的随意和惬意。席间,酒自然是少不了的,兄弟两个一起去酒窖选了一坛陈年烈酒。蒋徽与薇珑也不阻拦。不要说他们酒量极佳,便是酒量寻常,在这样的日子,也该纵情畅饮。她们吃好之后,让两个男子继续谈笑饮酒,薇珑携了蒋徽的手,走到室外。她记挂着后面的小花圃,绕到后面,见唐家护卫已经帮友安打理停当,颜色各异的月季错落有致地开放在花圃中。“很好看。”蒋徽道,“我会让人好生打理的。”薇珑心安地笑了笑,说起别的事:“前几日我和娘亲、程家婶婶去踏青了,回家之后才听说与你们相关的是非。我之前是因为两位公主每日到王府说话,不然早就过来了。婶婶则是被家里家外的事情绊住了——好些天没在家,搁置的事情不少,都得从速料理。”蒋徽问:“婶婶一向可好?”“很好。”薇珑道,“让我转告你,三日后,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她要来看看你们。”蒋徽欣然点头。薇珑大眼睛忽闪一下,道:“你们要叶先生出面开建书院的事儿,我多打听了几句。地方可有着落了?若是需要修缮,可一定要找我。”蒋徽会心一笑,“你得空么?两位公主的府邸,建的怎样了?”薇珑笑着摆一摆白嫩嫩的小手,“不用记挂那些。差不多落成了,随后事宜,唐意航不准我再管,说我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学做针线。”蒋徽想一想,“倒也对。”“其实我早就学会了。”薇珑笑说,“不会做饭、棋艺不佳、会制琴却不通音律,要是再连件衣服都不会做,真是没法儿要了——我娘总这么数落我。”“王妃只是打趣你罢了。”笑意流转到蒋徽眼角眉梢,这才答复薇珑先前的话,“地方正在挑选着,等定下来,你要真得空的话,修缮方面的事情,少不得让你参详。”“我今年都没什么事,”薇珑认真地说道,“婚期定在秋日,不值当的事情,我自是不会应承。你跟飞卿哥哥的事情却不同,不让我出一份力,我可会特别特别伤心的。”“谁能舍得让你不好过啊。”蒋徽忍不住点了点薇珑白里透红的小脸儿。面对着这个女孩子,她会不自觉地变得特别柔软。“那这事儿就说定了啊。”薇珑笑靥如花,“我就你这么一个jiejie,有事没事的,都想赖在你跟前儿。”真的,她有交心的闺中密友,可打小视为jiejie的,只蒋徽一个。那边的两个男人,亦是谈兴正浓。很多年里,唐修衡都把董飞卿视为自己责无旁贷要管着照顾着的兄弟,直到共赴沙场,在最残酷亦是最荣耀的岁月间并肩前行。那几年里,发了狠地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情形很多,起因都是对方拼上安危为袍泽、自己免除顷刻间的凶险。是不需要感激的情分,所以只气对方不惜命。董飞卿做出此生最重大的决定之后,唐修衡去董府见他,问:“想清楚了?”当时飞卿的样子,他始终都记得:目光阴鸷,意态潇然。董飞卿说:“想清楚了。”唐修衡就说:“如果我设法留你在京城——”董飞卿微笑,“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不会因此感激。”“料到你会这么说了。”唐修衡怅然一笑,“那好,我不问、不管。要你告诉我的,只一件事:这一别,要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总不能说,兄弟要走了,我连归期都不知晓。”“不会很久。”董飞卿笑容舒朗,“我又没做亏心事,看开一些事,放下一些人,就会回来。”唐修衡心安不少,说好,我等着。而在心里,他对董飞卿生出了男人之间才会有的尊重与钦佩。放下一切,谈何容易,需要的勇气、担当,需要面对的落差,非寻常人可承受。而今已是重聚之日,兄弟两个却是淡然处之。归根结底,他们是最没可能走远、疏远的人。叙谈期间,两个人都没提及彼此的姻缘。没必要,不论对方选择谁,在他们,都是理所应当,无条件地认同。那两个女子是蒋徽、薇珑,更好,是锦上添花。唐修衡感兴趣的是江南的风土人情、镖局相关诸事,董飞卿知无不言。“无挂无碍、四处游